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一道幽冷的目光落在身上，叶思觉得自己的脊梁骨莫名生出些寒意。
热浪逼来，对方的眸光若刀，两人不由自主的后退了半步，那种突然被一团火焰炙烤的感觉浮上心头。
“前辈…我们没有恶意。”叶思涨的面红耳赤，心里有一种被人一眼看穿的感觉。
老者气息暴涨，身体竟缓缓漂浮了起来，虚白的头发飞扬在身后，像是要爆炸一般。
两人面前的劲风越来越强烈，小院子内压力大增。
“没事的，放松些，这里很安全……”白发婆婆不知何时出现在轮椅一侧，蹙着眉瞪了叶思一眼，低头柔声抚慰。
老者眸光中的厉色瞬间消失殆尽，表情又开始浑浑噩噩，口水顺着嘴角淌了下来。白发婆婆温柔的擦拭干净，慢慢替他整理散乱的白发。
叶思和秦轩辰不自觉望向外院，那名筑基起修士被一团迷离的雾气包围着，好像傻了一样。
“咦，白婆婆呢？”雾气很快散尽，修士一脸莫名其妙，好像遗忘了什么。
“婆婆回屋了，剑我们收下了，七日后来取。”一名年长些的工匠奋力敲打着手中的热锤，好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。
修士犹豫半天，也想不起自己到底遗忘了些什么，晃着脑袋走了。
白婆婆重新佝偻起身子，推着轮椅慢吞吞向后院走去。
叶思灵机一动道：“白婆婆，我们有一把断剑，不知……”
“老身不做你们的生意，请吧，那几个小玩意就当送你们了……”冷漠的声音传来，老婆婆却连回头的意思都没有。
“我们不是有意冒犯哪位老伯的，还请见谅。”秦轩辰说完，拽了叶思就要走。
“万年墨晶兰果。”叶思忽道。
老婆婆停住脚步，道：“我听不懂你的意思。”
“报酬，如果你能修好这柄剑，墨晶兰果晚辈双手奉上。”叶思摸出一个玉盒，透过洁白透明的盒体，隐约能看到里面漂浮着四个墨绿色小球。
“拿来。”
叶思递过玉盒，白婆婆看都没看一眼，道：“剑拿来。”
叶思尴尬一笑，从储物袋中取出残雪剑，递了上去。
“凄凄岁暮风，翳翳经日雪。倾耳无希声，在目皓已洁。”白婆婆抚摸着残雪的断刃，指缝间再次溢出轻盈的流光。眸光渐渐柔和。
残雪剑似被唤醒了一样，朦胧出一片光晕，好像在倾诉着什么。
“婆婆认识这把剑？”不知怎得，叶思总觉得白发婆婆听得懂残雪的剑语。
“丫头，我答应帮你修剑换取墨晶兰果，但不代表我要回答你所有的问题。”白婆婆声音虽然冷漠，唇角却露出笑意。
“喔……”叶思吐了吐舌头，自来熟般拉住白婆婆的袖子，递上玉盒道：“这是我无意中得来的果子，留着也没什么用，既然前辈需要，就先拿去吧，就当我的订金。”
白婆婆若有所思的看了叶思一眼，冷冷道：“这可是你自愿的，别怪我老婆子没提前说清楚，剑修的好修不好还是个未知之数，这果子一旦服下可是退不回来的。”
“我们刚才不小心惊扰了大叔，自然要赔个不是，这些不算什么。婆婆你就收下吧。”
话音刚落，轮椅上的老者突然睁开眼。沙哑道：“收下吧，收下吧。”
老婆婆欣喜若狂，一把抓出对方的手激动道：“焰，你清醒了？”
“清醒了，清醒了……”老者呆呆的重复着老婆婆话尾的三个字。眸光依旧浑浑噩噩。
“墨晶兰果，果真具有聚魂敛魄的奇效，只闻了到些气味，竟能刺激他语言的中枢，婆婆你赶紧让他服下吧。说不定老伯很快就会清醒的。”
白婆婆听完叶思的话，抬眼打量了她两下，默默点了点头道：“雪剑剑体致阴，若想断剑重生需要寻一处极阴的地火，东方百里之外有一处玄阴地脉，你们去寻吧，找到后再来见我。”
“是，婆婆。”叶思露出了然的神色，拉着茫然发愣的秦轩辰转身离开大院。
院外的几个工匠依旧叮叮当当的敲打火器，头也不抬一下。
叶思一抹双眼，眸光射出几道通透的金光，几个工匠的脚掌渐渐消融，露出一截火红色藤蔓。
“难怪了，原来是火藤木。”二人走出几步，工匠的小腿很快恢复了原状。
“叶思，你就这样把残雪剑和墨晶兰果给了她，万一……”秦轩辰一时没搞懂她的意思。
“放心，我想我猜到她是谁了，我们先找个地方安顿下来，再去寻玄阴地脉。”
“她是谁？你知道什么，告诉我吧。”秦轩辰一脸好奇。
“我还只是猜测，走，我们先去找房子。”
叶思拉着秦轩辰在小镇边溜达了一圈，果真见到有人出租小院，院子不大，干净卫生，院中央还种了几株李子树，青涩的果实爬满了树梢，看着就欢喜。
付了一个月的租金租下，屋主兴高采烈的出去了，临走时还交代了一声如果不租了就去街角的杂货店找他，他是那的店主。
叶思应了一声，关上院门，弹出玄固术围住院墙，拉着秦轩辰进了东厢房。
“丫丫，出来。”叶思顾不上回答秦轩辰的追问，第一时间唤出壁境中的丫丫，问道：“你认识刚才那对老夫妻吗？”
丫丫掰着小手指犹豫半天道：“气味很像珍珠姐姐和赤焰大哥，可模样却不像！”
“火藤木是火系神兽半生的藤木，那些工匠全部是火藤木化身，气息内敛，表面上和普通的凡人根本没区别，若不是我学会了蝉宫的探查之术，恐怕很难看出他们的真身。可那老者气息就更奇怪了，明明只是凡人之躯却能爆发出让你我惧怕的能量，不知道他们用了方法掩盖住身上的妖气，看起来和人类根本没什么区别。我本来还有些怀疑，怕自己认错了，现在听你这么说，我几乎敢断定，他们就是四圣兽中的蛟圣和蚌圣。”
叶思一脸笃定。
“赤焰大哥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，痴傻傻的，像个白痴一样。”丫丫脸上浮现出悲伤之色，自从小玉走了，她的心情就一直不太好，现在虽外两位故友，却一个傻一个老，再无昔日的风采。
“我记得小玉说过，蛟圣受了重伤险些魂飞魄散，这么多年来两人隐身江湖，也许就是在替他续命引魂。”叶思略微思索了下，得出了结论。
“如果真是他们两位就好了，封印魔族希望更大了一些。叶思，你的魔晶兰果还有多少？不如都送给两位前辈吧。”秦轩辰道。
“当日在碎星空间中一共采了八颗，刚给了她四颗，我这里还有四颗。”叶思倒不是舍不得那些果子，可她总觉得蛟圣的病绝不是魂魄缺失这么简单。
“我想，这事情急不来的，若是得到几颗果子便能恢复，蚌圣他们至于隐居万年四处寻医吗？甚至不惜化身为人，饱尝人世界的生老病死折磨，我想这其中定隐藏着什么秘密。”
“你分析的对，我们该怎么做？”秦轩辰问道。
“我们还是先去寻找海上的玄阴地脉吧，修补残雪剑是目前最重要的事。”
两人商议妥当，次日离开小院，径直向西而去。
青海湾西边是连绵起伏的武阳山脉，毗邻海边，山势渐行渐缓，数道清溪蜿蜒而下，宛若几条玉带，在山下汇聚成湖，湖面地势渐渐开阔，下游水势湍急，长河直通大海。
叶思和秦轩辰立在山巅，俯瞰湖面，波光粼粼，一碧如洗的湖面浮起层层白霜，夏末时分，平原深湖，怎会如此冰冷？
“湖水下面一定就是那处极阴地脉了，没了如意壶我们只能靠避水决深入，一定要小心。”
叶思一马当先，从山顶冲入湖面，水面顿时被砸开一道鸿沟，腾起一道冲天水柱。
湖水深邃一望无底，叶思这么做也是为了更快潜倒湖底。秦轩辰见她性急成这样，摇了摇头，从高处坠下。
两人带着高空坠落的冲力，下沉的很快，不多时便潜到了湖底。
湖底生满杂草，缠缠绕绕，湖底漆黑如墨，分不清东南西北。叶思摸出月光石照路，两人细细搜寻了半日，一无所获。
水底温度却越来越冷。叶思只觉得半边身子不由自主向着一侧倾斜，心知水下定有暗流汹涌。
顺着水流的方向一路斜下，在一团漆黑的碎石之中，找到一处不断下坠的涡旋。
无数冰晶碎片在水窝处旋转，温度越发低了下来。
“我先下去，你在上面等我。”秦轩辰不顾叶思的阻拦，纵身跳入漩涡中，身子一晃消失的无影无踪。
叶思等了好一会儿，没有任何消息传回，心中紧张万分，再也不能空等，一闭眼跳了下去。
身体如陀螺般旋转，叶思稳住心神，随着水流徐徐下坠。不知转了多久，叶思觉得自己都要吐了，身子笔直掉下去，穿过一层透明有弹性的东西，落在一片松软的沙地上。没有水，空气中漂浮无数半透明的气泡，悠悠荡荡，每一个气泡内都镶嵌着一颗珍珠，柔和的光晕撒满每一个角落，一切美得就像梦境。